【魁魅抄01：大天狗x青行灯篇】夜半之谒（上）
Notes:打算写出一个长系列“魁魅抄”，每一篇都是一个独立的故事，相当于给每个式神写传记。设定大部分来自游戏、梦枕貘的《阴阳师》小说、日本的民间传说以及大量私设。为了迎合大天狗的传说，时间线也有大调整。CP线较强，而且很多是我自己的拉郎配哈哈，比如大天狗x青行灯这对……第一次写阴阳师的同人，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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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博雅是在水无月开始的这一天夜晚来拜访安倍晴明坐落于土御门小路的这座宅邸的。
水无月是阴历的六月，梅雨过后的空气清爽了许多，不再像前些阵子，夜露的湿气都透过衣衾侵袭了进来。博雅虽素与这位平安京大名鼎鼎的阴阳师交好，但知他终日沉迷于符咒幻术，所以平时也是无事不登门。今夜皎皎明月当空悬挂，博雅出门散步，就乘兴一路走到了这里。
博雅推开门扉，这家伙果然还是没有锁门，但奇怪的是也没有往常的萱鼠或者穿十二单衣的女人来迎接。整个庭院空荡荡的，连草叶间沙沙的声音也没有。这反倒让博雅的心里的好奇涨高了。在晴明的宅邸，明里越是冷清的表象，暗里越是热闹。大概今晚，整座宅邸的那些非人之物都聚集了起来吧。也许是场排场甚大的魍魉之宴。
博雅知道，这座宅子并不是晴明一个人独居，有很多式神和他一起住在这里。但关于这些事情，晴明总是遮遮掩掩，博雅问起，他也顾左右而言他。想到这一层，博雅转身准备离去。
“博雅，脱鞋后就进来吧。”
里屋传来晴明的声音。博雅闻声，只好又拐了回来，小心地脱掉脚上的皮靴，踏上有点冰凉的地板，沿着长长的廊道，向晴明的声音寻去。
屋门半开着，博雅可以从门外看到里面有蜡烛晃动，忽明忽暗的光影。晴明穿着他的白色狩衣，斜斜地倚在门边。
屋里看起来好像挤满了人。不，是挤满了式神。
这是博雅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式神。烛影下可以看见一张张不属于人类的脸。有穿着红色和服的小童，也有妆容妖艳的妙龄女人，还有鸟、蛇、狼等动物似的面孔，或妖冶、或天真、或凶戾。他们环绕着的圆桌上面并没有摆什么菜肴，只有一些酒瓶和酒杯，其中一个格外美丽的女妖正坐在对门的正中间，面前摆着整个房间里最明亮的一支蜡烛。她一头如瀑的银发，浑身的衣饰都是蓝色，衣襟拉得很低，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妩媚。身后似乎有一盏灯，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此时，她正用玩味的眼神打量着来人。
“今天月色好，青行灯正在带我们玩‘百鬼灯’的游戏。”晴明解释道。
一屋子的妖怪似乎都不好奇来客的身份，那位被称为“青行灯”的美丽女妖又点起一支蜡烛，起身走来递给博雅。“源博雅大人，一起来吧。”
晴明身侧一位拿着折扇，头上长着狐角的英俊小生朝旁边挪了挪，给博雅让出一个位置。博雅盘腿坐下，将蜡烛摆到自己面前。从那个穿红和服的小童开始，一人讲一个恐怖的故事，然后吹熄面前的蜡烛。
博雅身旁的狐妖讲了一个鬼怪化身为俊秀少年，掳来少女们并将她们的鲜血掺和成酒，在地府大摆酒宴的故事然后吹熄了蜡烛。但青行灯似乎并不满意，她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次序在狐妖下一个的博雅。
博雅平时并不热衷于搜集怪谈，因此着实想了好一阵。狐妖身边一只背着一座小房子的狗面妖怪，已经在渐暗的烛光下靠着身后的房子睡着了。
“我来讲一个最近发生在平安京的鬼故事吧。”博雅最终开口说。一桌子的妖怪都凑近了来。“久寿二年近卫天皇病殁的事情大家都还记得吧？鸟羽院指定雅仁亲王继位，但近卫的兄长崇德上皇希望趁机复位。后来崇德上皇在夺位战中失败，逃至仁和寺为僧，写佛经以进上而上不受。于是水米不进，愤懑而死，死时对天下发出诅咒‘愿为日本之大魔缘，扰乱天下。取民为皇，取皇为民’，其怨灵化为妖怪，近来一直在白峰神宫一带作乱，专门残害朝廷官员。许多大臣和家属被妖怪抓进山林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现在到处人心惶惶呢。”
晴明饶有兴味地接话道：“此事我倒是早有耳闻，听说那妖怪长得极为可怖。”
“据说他戴着面目可憎的红色面具，手持团扇，穿着武士铠甲，身后有黑色的巨大翅膀。”博雅解释说。
之前听故事时一直沉默的青行灯突然露出笑容，两双蓝色的眸子里闪着诡秘的光芒。“皇帝的怨灵变成的妖怪……那他一定知道很多怪谈吧。”
“说起来，听说他妖力极为强大，许多术士都拿他毫无办法。我倒想哪天去他出没的地方看看，说不定能召来当式神使唤呢。”晴明若有所思地说。
“请带我一起去，晴明大人。”对面的美丽妖怪轻声恳求道，身后的那盏灯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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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峰神宫坐落于一片蓊郁的树林之后。晴明原本只打算带上青行灯同去，怎奈源博雅执意要跟，说是不放心他们的安全。此时，他身着暗色便服，腰上配着朱鞘长刀，紧张兮兮地放低了脚步在林中梭行，犹如警惕地潜行的野兽。
“博雅呀，如果那是连我都奈何不得的强大妖物，你跟来也无济于事。”晴明看着他东张西望的不安模样，无奈地说。
“制服那妖怪，自然要看晴明你的本事。但若是在这一带遇到强盗劫匪，那就要我来保护你们了。”
一直坐在悬浮的灯柄上的女妖，闻言“噗嗤”轻笑出声。“博雅大人听说过吗，住在这附近的忠辅大人前两天刚被那妖物抓走，连皇上都惊动了。别说盗匪，这里恐怕连弱些的鬼怪都不敢靠近了。”
靠近神宫的地方，种有几株接天而起的樱花神木，密密麻麻盛放的樱花将几根树枝压得很低，晚风一吹，纷纷扬扬落在三人肩上。
远远地，听见有人吹笛。
笛声悠扬婉转，清冽得仿佛随着樱花瓣从树上挥洒下来一般，渐渐滑入氤氲的林雾中。
“那些献曲于圣前的宫廷乐师，笛艺也不过如此了吧。”源博雅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吹给那男人听的曲子，多有谄媚之音。此笛声主人更有出尘之气——”
“晴明，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称呼皇上为‘那男人。’。”
似乎是听到了这边有人交谈的声音，笛音戛然而止。“来者何人？”是清越好听的男声，好像是从树顶上发出的。
“在下安倍晴明，还有朝臣源博雅。”晴明坦然应答。
没有人应声，四周一片寂静，甚至能听到晚风擦过草叶。
好像有翅羽扇动的声音。黑色鸦羽扫过，仿佛下了一场樱花细雨。巨大的暗影从树上降落，出现在他们眼前。
即使是阅妖无数的青行灯，看到那男人脸上的狰狞面具，也下意识地握紧了灯炳。他手上拿着一柄写着“祭”字的团扇，穿着高脚木屐，身形高大，黑色的翅膀在他身后伸展开。
是与那清越笛声形成鲜明反差的，说不出的妖异。
“敢问阁下尊名。”晴明语气谦恭地说道。
“吾乃大天狗。”男人低声答着，语气从容得近乎傲慢。“你就是那，曾制服过万千鬼怪的阴阳师安倍晴明？”
“正是。”对方毫无惧意，晴明便开门见山，“听闻阁下最近抓走了不少朝廷官员，不知道现人在何处？听说你自称正义化身，迫害无辜之人，可不像君子所为。”
大天狗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那等卖官鬻爵、损公肥私之人，留着才是祸害。”
“看来忠辅大人已死于非命。”源博雅叹了一声。
大天狗没有理睬，而是将目光投向两人身后的美丽女妖，青行灯透过面具都可以感受到他审视的目光。
“她不是人类。你们还带了妖怪来。”
青行灯微眯起一双凤目。“晴明大人，在我看来，这妖怪未必有多大本事，只是真够自负的。”
对方凌厉的眼刀在她嫣然浅笑着的脸庞上扫过。
“你要不嫌他面目可憎，我收他来当式神给你作伴。”晴明嘲弄地调笑道，博雅知道他又在使那一贯的激将法了。
“那便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大天狗冷冷地说。但见他华丽的衣袖一抬，巨大的风阵让四周的沙土都扬了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樱花仿佛疾行的粉色刀卷，飒飒地全落下来。风卷一直绵延到天际。
这边三人都被这强大的力道带起，眼看就要被抛入空中。青行灯用灯杖勉强在自己身边划出一道脆弱的结界，然而也快抵挡不住。
晴明闭上眼睛，念起符咒，那将花瓣沙石一并吸入的风阵才徐徐调转了方向，直冲大天狗而去。博雅狼狈地摔在坚硬的地面上，晴明和青行灯凭借妖力，勉强落地站稳。
大天狗伸手一挡，也被风带得后退数米。脸上的红色面具被吹落。
看到这一幕，晴明才念起符咒，让风阵停止。三人看清了对面妖怪的真正面容。
与他狰狞可怖的面具截然不同，面前的是一张俊美而又棱角分明的男人脸庞，剑眉星目，一对略带青色的深褐眼眸，天生的王贵之气。
“原来弄得平安京人心惶惶的大天狗是个风神如玉的美男子，怪不得你要戴上丑陋的面具，”晴明低笑道，“生得太美，可不好吓人。”
这话激得大天狗脸色更沉，眼看又要扬手召来一场风暴。
“稍安勿躁，大天狗阁下。”晴明制止道。“你确实是我见过最强大的妖怪。我呢，没有法子把你制伏，不过你似乎也没有能力打败我。不如我们来订个约法三章。”
“怎么订法？”俊美的妖怪沉声问。
“我不再来扰你，但你也不能再过神宫地界，行使你所谓的正义。否则，我可会继续来找你麻烦。”
“如果我过了呢？”大天狗挑起眉毛。
“那你就要心甘情愿，做我的式神。”晴明的嘴角，荡起一抹诡秘的笑容。
“一言为定。”
博雅用余光瞥了一眼晴明，不懂这满肚子坏水的家伙又在打什么主意。
TBC
